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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共線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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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千遙是個音樂天才,以前在國外的音樂大學任教,在被邀請去音樂宴會時,偶然撞見了犯罪交易,我是公安警察,當時是去追查犯罪組織,所以正好遇到了你。”

“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。至於你現在失憶,也是因為卷進了這件事,所以被襲擊了,我才把你帶回來。”

“克莉絲汀是你的英文名字,但是千遙暫時不能使用,除此以外,因為你的外貌已經徹底暴露,所以安全起見……”

竹取千遙咽下最後一口食物,擡頭看向對方,補充了他最後一句話,“是不能離開這裏嗎?”

“對,”降谷零微微垂下視線,紫灰色眼睛認真地看向她,“……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,就呆在這裏,哪都不要去。”

“一點時間,是多長時間呢?”竹取千遙確認道,“期間只能見到零一個人嗎?零怎麽證明,你說的都是真的呢?”

降谷零把自己的警察手冊拿給她檢查,仔細想了想,承諾道,“一個月,一個月以後,千遙就可以離開這裏。”

那本小冊子拿到手裏的時候,竹取千遙莫名覺得不太舒服,只是翻開看了眼對方穿警服的照片,就迅速地還了回去。

“我需要手機之類的能和外界溝通的東西,可以嗎?”

她皺眉不適的表情太明顯,降谷零拿回警察手冊時都微微一怔,但很快還是回答了她突然轉變的話題。

“嗯,我下次給你帶回來,客廳有座機,如果有事情,可以暫時先用這個聯系我。”

她答應了下來,“好。”

……

降谷零工作很忙,因此很快離開了。

當然,也是出於給她留一點空間的緣故,她全程都表現得非常拘謹和警惕,和他對話時,語氣裏的生疏和不信任也很明顯。

沒關系,她還活著,也不記得自己之前已經想要死掉,現在的情況,已經還算很好了吧?

降谷零的手伸進外套的口袋,掌心落入一顆冰冷、堅硬的寶石,他拿出來看了一眼。

她曾經戴過的、和她眸色相近的那條綠寶石項鏈,靜靜地躺在手心,寶石被掌心的溫度暖熱。

不自覺地笑了笑,降谷零就被人叫住了。

“zero,在笑什麽呢?”

幼馴染微笑著,警服筆挺,手裏拿著幾份文件,那雙貓眼正帶著幾分好奇地看著他。

“……沒什麽。”

降谷零下意識收起手裏的寶石項鏈,有些掩飾地調整了一下表情。

……是戀愛了嗎?

諸伏景光垂眸,這個想法在喉中滾過,他卻沒問出口,而是談起了工作上的話題,“對了,那六瓶藥劑,實驗室那邊說出了點問題……裏面灌裝的全都是生理鹽水。”

“zero,你確定從作為證物收納開始,到提交給實驗室,期間沒有出過任何問題嗎?”

諸伏景光認真地盯向他的眼睛,但表情自然,似乎只是出於工作上的原因確認一下。

——但其實更多的原因,是因為降谷零露出的破綻和線索,讓他很在意。

和黑衣組織決戰前,就想要看關於自己曾經臥底的資料,那時諸伏景光可以告訴自己,他是為了找和組織相關的線索。

而現在,連研究所裏的資料都已經被全部帶回,清理黑衣組織殘部更是和黑澤遙的實驗沒有任何關系,那麽他為什麽還是執著於這份資料?

幼馴染申請查閱權限的文件還壓在諸伏景光的手裏,就在這時,實驗室傳來消息,說那份保存完好的藥劑,其實就是生理鹽水,要求他進行調查。

……zero,是你做的嗎?那麽你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?

降谷零微微驚訝了一下,皺著眉陷入沈思,片刻後認真道,“我記憶裏的確沒有出過意外,會不會是最開始裏面就是生理鹽水呢?”

“……的確有這個可能,”諸伏景光收回了視線,平靜道,“我還需要去一趟黑衣組織的研究所確認,就先走了。”

降谷零叫住他,“對了,hiro,FBI都快離境了,那份資料的查閱權限還沒有開放嗎?”

“正式的文件還沒有下來,”諸伏景光沒露出任何破綻地解釋著,然後問道,“zero很著急嗎?”

“嗯,”降谷零認真答道,“琴酒還在潛逃中,這份資料和他有關,我想確認一下有沒有什麽線索。”

以他的性格……的確是很合理的解釋。

諸伏景光收回視線,簡單地道別,然後離開。

隔天,他批覆了幼馴染的查閱申請,隨後親自帶對方去往秘密檔案室,將有關於未來醫療集團案的整份檔案都拿了出來。

降谷零翻開了。

最開始是作為臥底蘇格蘭,諸伏景光提交的行動報告,簡單描述了從接近未來醫療集團繼承人黑澤遙,到最後調查結束,他所做的事情。

裏面確實有提到琴酒。

其次是案件情況,未來醫療集團及旗下產業鶴田醫院具有非法背景,從事非法實驗,予以查封。

然後是一份對黑澤遙的個人判決書。洋洋灑灑的罪行寫滿了紙頁,殺人、竊取國家機密、危害國家安全……被判處死刑,立即執行。

“……沒有證據嗎?”

降谷零的翻頁的手微微一頓。

未來醫療集團一案後附有大量附件,關於非法背景和非法實驗,內容詳實,證據鏈清晰,是諸伏景光當時認真調查後整理的。

而這份判決書,只是光禿禿的一份判決書,和一份由法務大臣簽署的死刑執行令。

這個國家的死刑執行非常嚴格,即使有完整清晰的證據鏈,也只有極少數窮兇惡極的犯人會被判處死刑。

諸伏景光平靜地陳述了事實,“有她的認罪供詞。”

降谷零翻開了下一頁,是認罪供詞。但是只看了一眼,他就知道這是假的。

既然只有401和402兩個第四代實驗體,那麽黑澤遙應該就和克莉絲汀一樣,是黑澤千遙的假名。

而認罪供詞裏,她承認自己曾經在處理組織臥底時,殺害對方一家,包括對方的妻子和兒子。

……怎麽可能?

之前和作為波本的他搭檔的時候,她救下那個孩子,甚至不允許對方跟著自己進入組織。

黑澤千遙不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。

認罪供詞的下一頁,則是議員會議的特別決議書,多數原則,通過了暫緩黑澤遙死刑執行、繼續實驗的決議。

這份用詞嚴肅的決議書,措辭裏高高在上的那種施舍生命的感覺,讓降谷零瞬間明白了一切。

無論黑澤遙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罪,她都必須是死刑犯人,都必須對作為實驗體多出來的生命感恩戴德。

這是必要的程序,也是將人體實驗美名化的那層遮羞布。

接下來是實驗資料,關於琴酒和黑澤遙基因的對比,以及……實驗、所謂為科學獻出生命的全過程。

諸伏景光站在一邊,他沒興趣去安撫幼馴染劇烈波動的心情,也不想猜測對方接下來會作何想法。

黑澤遙是黑衣組織成員,這是真的,他們都在裏面做過臥底,縱然諸伏景光很清楚認罪供詞是偽造,但上面描述的事情,對一個黑衣組織的高等級成員來說確實基本不可能沒做過。

而這些事情距離當時逮捕她的時間可能很長,取證困難,證據鏈缺失是正常情況。

諸伏景光很清楚,zero和自己不一樣,黑澤遙對於他而言只是一個陌生的、窮兇惡極的犯人。雖然他不會接受這樣的人體實驗存在,但也不可能理解自己現在這樣的轉變。

諸伏景光也不會試圖去說服對方。

那是他的愛人,他的信念。

他現在所做的一切,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。

至於zero察覺那張決議書上投下讚同一票的人在近三年裏陸續死去,聯想到自己身上來的時候,只希望自己已經徹底為她報完仇。

就算是決裂也沒有關系。只是諸伏景光很清楚,要在幼馴染的警惕下去做殺人這種事情,是很困難的。

他不希望自己現在唯一可以為黑澤遙做的事情也受到阻攔。

……

降谷零合上所有的檔案,放回了原處。

再回頭看向幼馴染時,對方的表情沒有像平時一樣溫和笑著,而是嘴角拉平,片刻後才朝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,“zero有什麽想說的嗎?”

想說的?

她口中會為她做三明治的男友,就是眼前的幼馴染,這一點毋庸置疑。

但是,無論hiro的態度如何,她真的會願意見到hiro嗎?或者說,她願不願意再見到自己呢?

我們對於她而言,都只是背叛、欺騙和痛苦的代名詞。

如果有一天,她看見hiro,回憶起來的不是他做給自己的飯,而是實驗室裏那段喪失人權的痛苦經歷,她看見降谷零,回憶起來的不是“好朋友”的身份,而是一段基於欺騙的刻意接近……

她會不會再一次說出口。

「我有點累了,也不想再努力了。」

不再回頭、也不再猶豫,只是再一次放棄這條生命。

降谷零很清楚,引發巨大爆炸後,日本警方立刻封鎖現場,趕跑FBI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。

但如果他沒有偷偷把她藏起來,封鎖現場的公安會發現她,她會再一次接受那些人體實驗,但為了保密實驗體消息,公安也不可能讓FBI知道那天真正死亡的人是誰。

諸星大依舊可以假死成功。

而她,被剝奪了自我死亡的權利,依舊會在實驗室裏再次死去。

降谷零從來沒有這樣慶幸過,還好她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事情。

忘記了這些全是欺騙和痛苦的事情。

但是,以前的波本在騙她,接下來,降谷零還是會騙她。

即使這一次的目的,變成了想要她好好活下來,但欺騙依舊是欺騙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降谷零垂下視線,沒有和幼馴染對視。

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可以說的。

要不要告訴hiro,黑澤遙還沒有死?

降谷零也不知道。

內心深處的每一點渴望,都在訴說他的意志——想要憑愛意將她私有。

但不管hiro是否曾經對不起她,自己這個同樣欺騙過她的人,又有什麽資格替她做下決定,插手她和hiro之間的關系,替她拒絕hiro的靠近呢?

或許,只要hiro不再愛她……

降谷零沈默了幾秒,還是抱著一絲莫名的期望,問道,“hiro對黑澤遙……”

“她是我的愛人。”

諸伏景光低聲回答。

……黑澤小姐,今天,我把你介紹給zero知道了。即使明白這樣會露出破綻,但我一直幻想把你介紹給我的家人和朋友,就當我任性一次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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